商品期貨價格大幅波動,加上二大農作物出口國俄羅斯和阿根廷於○七年相繼宣布限制穀類作物出口以保證國內供應無缺,糧食無法自供自給的國家,掀起了在世界各國購買、租賃耕地種糧的熱潮;在熱潮未興之前,筆者於○六年九月六日在這裏建議中國〈利用俄國土地解決糧荒〉(收在台北遠景版的《三十三年》),俄羅斯有不少荒廢的集體農場,「基本設施」齊備,是種植糧食的好地方。
糧食供不應求是眾多耕地面積有限國家面對的困難。一九四五年以還,世界人口增長作三級跳,糧食產量在五十至九十年代初期的平均年增長約百分之三,增幅與人口增長不相伯仲,但從九十年代中期開始,世界人口膨脹加速,可是,世界糧產因旱災及缺水而呆滯不前,本世紀開始還有生物能源與農作物爭農地及佔用農作物(如玉米)令糧食供應愈為短絀的問題,糧食危機由是浮現;○七年世界存糧只足供五十七天食用,比起一九九九年的一百一十六天,存糧短絀十分顯然。看準這種情勢,炒家進場,那正是○七年中糧價突然飛升的底因。
這種形勢迫使不少國家─已知起碼有十二個國家─不得不在三十多個地大人少的國家洽購洽租農地,據總部設於西班牙巴塞隆拿、以促進農業「生產多元化」為宗旨的非政府組織「穀物」(Grain)透露(見finalcall.com),近年在海外租、購農地的國家,主要有日本、瑞典、中國、印度、南韓、海灣國家以至利比亞等,她們的特點是本國耕地嚴重不足及水源枯涸,而她們多以政府或國營公司名義進行有關交易,以私人企業名義從事的亦不少,比如南韓大企業大宇去年七月在馬達加斯加租下三百二十萬英畝農地、美國投資銀行家赫爾博(P. Heilberg)和南蘇丹軍閥達成協議租下該國一千六百平方里土地(比香港大四倍),打算開墾為農場;即使世界銀行屬下的國際金融公司(IFC)去年亦投入十四億(美元.下同)購進或租賃俄羅斯、非洲及南美的大片農地。雖然這類投資招來諸如「新殖民事業」(Neocolonial enterprise)之譏諷,但新地主(租戶)的農耕技術配合當地肥沃土地、充分陽光、源源不盡的淡水及充沛的人力資源,肯定可令農作物大豐收進而有助紓解世界糧荒之困。
筆者近年數度赴南非、東非和北非旅行,所見土著大都樂天知命、無心工作當然更不事農(連屋前屋後的「自留地」亦不打理),引入外資,令荒蕪的沃土改為大農場並有效運作後,肯定可達多贏效果;英國的Cru投資管理公司預期今年在馬拉維的農業投資有盈利百分之三十增幅,可見在這類國家開發農業是一盤不錯的生意!
以提倡科學教育及鼓吹環保的《種籽》(Seedmagazine.com)月刊五月份在一篇報道中,指出「○八年在奧林匹克運動會及多國舉行大選政經及體育活動十分忙碌的氣氛下,許多國家的集團靜靜地在世界各地收購農地」,報道指有成效的國家包括科威特和卡塔爾分別與柬埔寨達成農地換石油協議、利比亞購入烏克蘭二十五萬公頃農地以及老撾百分之十五耕地、聯合酋長國以三十億購進巴基斯坦八十萬公頃農地、沙地阿拉伯今年三月以四十三億簽下印度尼西亞二百萬公頃水稻田。市場盛傳中國在世界各地收購洽租農地,僅在非洲投入的資金便達五十億……。和其他國家不同,中國經濟發展神速,在金融海嘯影響下仍然能夠「保八」,經濟勢頭甚佳,農民湧入城市找工作持續不歇,為此中國必須開發數以百計大城市及興建數之不盡的大廈,令農民工有瓦遮頭,同時又得修築以千里計的公路、鐵路,以貨暢其流令經濟全面受惠;此外,中國還有沙漠化問題,估計每年因此消失的農地達百萬公頃……。除了要在海外建立糧產基地,中國還致力於生物能源開發,她在剛果的二百八十萬公頃土地上種植的是棕櫚樹,而仍在洽商中贊比亞二百萬公頃土地,用途在種植火漆樹(Jatropha,又稱木花生或麻風樹),前者可產棕櫚油,後者則可提煉生物柴油。於冷戰期,中國在美俄和她們的從屬國忙於勾心鬥角時,刻意在非洲經營,早已進入收成期,她在非洲有大量農作物生產「基地」便是成果;不過,非洲國家政治多變,若沒有適當的軍事力量和國際影響力,好夢難圓,這亦是筆者認為中國在不必遠涉重洋的俄羅斯農場上投資效益較高的原因。
土地有限是香港人知道得最清楚的事實─愚公式移山和精衞式填海取地的成本太昂貴因此不可能大規模進行─耕地還因「現代化」而不斷萎縮,估計新世紀以來每年消失的農地面積達五千萬英畝;而若干地區如沙地阿拉伯缺水情況一天比一天嚴重,「受害國」只要財力所及,以資金為武器對外「擴張」,是保障糧食來源的次佳辦法。
「爭奪」農地的目的,主要在保障本國的糧食供應,不少投資者「嗅」到商機遂插上一手,令農地市場白熱化。那些把土地賣出或出租的發展中國家,有其苦衷,這主要是投資不足無力購買農肥令近年收成持續下降;據世銀的資料,「發展中世界」的農作物收成從六十年代每年平均增長百分之三至六,一路下降至○七年的百分之一至二,現在與外國合作,引進技術、資金同時創造就業,等於更有效地利用天然資源,有關各方都可受惠,因此值得鼓勵。